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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十一][豪鬼]Under the Water 07

約莫是兩年以前的事情。

一名患有躁鬱症的女人在經過診斷之後被送進療養院內,跟隨她陪同前來的是她的丈夫。

在女人的丈夫將一切都打點好準備離去之時,女人突然從病房內衝了出來,手指緊緊抓著她丈夫的衣服不放。她的丈夫好聲好氣地在一樓大廳安慰著女人,但女人卻開始大吵大鬧了起來,甚至將大廳內擺來做為裝飾的花瓶給砸個粉碎。

女人的丈夫在院內醫護人員的幫助之下極為狼狽地落荒而逃,一邊跑嘴裡還一邊咒罵:「真是個瘋婆!」

女人在起先幾天將病房內能撕毀、能摔碎的全數破壞殆盡,不停吼叫見人就罵,喉嚨沒過多少天就被她給吼得嘶啞。

發不出聲音,無處宣洩讓靈魂崩壞的速度以倍數爬昇。

到了第四天女人便對周圍的一切沒了興趣、沒了感情,終日呆坐在病床上,眼神空洞無神,白日就這樣坐著口中呢喃消磨掉時間,到了晚上直接躺下直至昏沉睡去。

靈魂已然凋零,剩下一具軀體行屍走肉、苟延殘喘的活著。



豪炎寺睜開眼睛,方才的夢境是如此詭異,詭異到像是要提醒自己些什麼一般。

頭上的天花板顯示他現在躺在的是自己的辦公室,他對於自己昨天如何回來如何躺到床上毫無印象,輕輕咳起嗽來,棉被在陽光之下掀動攪起一陣灰塵。

夢境使他有些惶然,卻也不知那莫名的情緒從何竄上。

裸足踏在磨石子地板上,從腳底流淌而過的冰涼讓他確實感覺到現在所處的是現實。

然後記憶回到昨天……他才猛然驚覺。

他幾乎能夠想起昨天那場雷聲連連的暴雨,即便處於室內卻還是因為雷聲而心驚,沒能看見閃電但應該也是幾乎能將世界一瞬間照成白晝。

314。藥片。鬼道。


做了嗎?真的做了嗎?


桌上那把黃銅色的備份鑰匙閃動著光芒。

他一動不動地坐在床邊,看著自己的掌心發愣。他曾經抱怨這個千篇一律的生活使他記憶開始衰弱,他現在卻寧可自己不要記得那麼清晰。

自己愉快的聲調、鬼道緊皺眉頭承受所有他施加於他身上一切的表情一一浮現在他腦海中,那時候他的確是將對方擁在懷中的。

然而他現在卻感到空虛,比以往所有日子所感受到的都還要來的強烈。


他怎麼敢不顧一切破壞那脆弱的幾乎一碰就會碎掉的世界,就這樣毫無掩飾、赤裸裸的占有。

他怎麼敢?


豪炎寺衝到窗戶旁,猛然打開窗子,外頭正在飄著細雨,雨水特有的氣味說不上清新,更像一股揮散不去的霉味。

『我不會反抗。』


鬼道的聲音恍惚之間進了他的腦袋,豪炎寺的手指抓著窗沿的鐵杆,泛出青白。

既然做了的話,那便做了吧。

他這麼樣想,任憑雨水恣意打在他的臉上。


逃避什麼呢?





304的門被無聲打開。

鬼道已經醒來,裸著上身雙手抱膝屈著身體,抬頭見了站進門內的豪炎寺,仍舊溫和的開口喚道:「豪炎寺醫師。」

從走廊裏灌進來的風呼呼吹響,送奶車在外頭按響了喇叭。

豪炎寺靜靜地開口:「要和我一起出去嗎?」





十月初的天氣開始逐漸轉涼,風颳得有些大,一隻鴿子停在療養院的門口前用喙輕啄地板,大門被打開的時候發出了難聽的嘎滋聲,豪炎寺走出門外,鴿子被他驚得撲著翅膀飛到另一頭的樹梢,鬼道站在門內,似乎在踟躕著步伐,也許是被那大門還未習慣於給予病人們自由的模樣給驚嚇一般。


「鬼道,」他輕聲喊道,「出來走走。」


鬼道順從的走出門外,踏在潮濕的泥土地上,一只小貓從他的腿邊擦過,摩卡色澤的毛蓋滿大半背後在陽光底下閃閃發光,毛茸茸的頭頂著他的小腿肚撒嬌,頂端有一戳黑色的尾巴輕輕掃過他的腳,柔軟搔癢的觸感讓他不自覺蹲下身來撫摸小貓的頭頂。

小貓見了他將手伸來,便用頭頂了回去,一溜煙的竄到旁邊階梯躺下,認為貓咪只是在與他玩耍,鬼道繼續將手伸去,卻沒想到小貓的前腳突然朝著他的手上一揮,銳利的爪子便在鬼道的中指上留下一道傷口。

縮回手,鬼道看著從傷口慢慢湧出的鮮血後不在意的用大拇指用力擦去,垂著眼神輕咬下唇,握緊拳頭後又站起身來,走到豪炎寺旁邊。


「聽說有些藥物會損害聽力?」鬼道的語氣聽來漫不經心,像只單單看見了書本上的隻字片語,便去向人請教一般。


「是的。」


這不是什麼會被隱瞞起來的事情,於是豪炎寺神色坦然的答道。

精神藥物通常都會有極多的副作用,不管是感到頭暈、精神不濟、記憶力衰退或是聽力退化都是一些常見的現象,有些抗憂鬱的藥劑甚至在藥效過了之後還會使人更加意志消沉。


「從昨天夜裡就覺得有風刮著耳膜,耳鳴使人睡不著覺。」鬼道抬起眼睛,用種事不關己的口吻說道。


難道自己給的安眠藥沒有起效?豪炎寺暗自在心裏疑惑,表面上仍不動聲色,「你擔心嗎?」


「擔心什麼?」鬼道不明所以的看著他,彷彿他的問題是個天大的玩笑話。


「失去聽力。」


一陣強風颳了過來,掀起地上的塵土。溫和的笑著,鬼道答道:「不,事實上並不怎麼要緊。」

豪炎寺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將醫袍口袋內藥罐拿出來倒了幾粒放到鬼道的嘴邊,示意他開口,「吃下去,能夠舒解耳鳴。」


不過是普通的鎮靜劑罷。


「謝謝。」


在旁歇息夠了的小貓重新跑回來蹭著鬼道的小腿,他低下頭對上貓兒澄澈而毫無惡意的棕灰色雙瞳,小貓朝著他發出黏膩的叫聲。一點也不介意剛才才被抓傷的事實,鬼道彎下腰來將小貓抱在懷裏,左手輕輕順理它背後柔軟的毛。


「不好意思,請問我可以養它嗎?」看來這隻正朝著他懷裡鑽去尋找舒服位置的小貓自己是擺脫不了了,鬼道向豪炎寺詢問道。


「療養院沒有貓食。」豪炎寺回答。


「不要緊。」鬼道望著他,「牠會自己活下去的。」


他放手讓小貓跳下自己的手臂在療養院裏的院子樂此不疲地追著每一隻停在草地上的麻雀,一會兒跳上灰白斑駁的牆面攀到一棵梧桐樹上,一會兒又在仍舊濕濘的泥土地上用爪子挖掘著坑穴。


「還是真有生命力呢。」不曉得是誰說了這句話。


再怎麼樣也都比這死氣沉沉的地方好上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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