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十一][豪鬼]極短篇XXXII

01

那是一個他再熟悉不過的氣息，沒有絲毫的陌生，他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也無法忘記，就算給他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一百年，那人的模樣、氣質還有聲音都不會在他的記憶中褪去任何一絲顏色。

豪炎寺修也。那個被他欺騙，隱瞞了一切真相的男人。

就在那年的春天，周遭是鳥語花香，白色的雛菊開滿了整片河岸的時候，他回來了。

帶著如同記憶中溫柔的笑容，對著他說：

「初次見面。」

鬼道不知道為什麼還能夠再見到對方，也不知到一個靈魂消逝之後原來還能夠找到回來的方向，他只知道那個總是對著他笑，總是想要保護他，不讓他受到一切傷害的男人在那個黃昏之中化成光點後，還能夠再次站在他的面前。

就算他不記得自己，就算他將什麼都忘記了，那也無所謂。

「歡迎回來。」鬼道開口說道，眼角泛著紅，然後看著對方緊張的從口袋中拎出手帕，替自己按壓住即將滑落出來的液體。

你記得也好，最好你忘記，那一些紛紛擾擾，那一些費盡心機。

還有我那醜陋不堪的自私靈魂。

歡迎回家，豪炎寺。

02

一個八股到不行的故事總是從雨天開始的，這個故事也毫不例外，甚至讓我們的故事主人翁覺得想要罵哇靠太巧合比扯鈴還扯之類云云，但不管他罵些什麼，事情就是這樣發生的。

故事的主人翁叫做豪炎寺修也，今年24歲，對他來說今天完完全全是個倒楣的一天，不為什麼，只因為在這個下著豪大雨──甫踏出褲管立刻濕一半──的日子裡頭，他用來打發時間的菸居然抽完了。

聽起來蠻可悲的，他知道，這不需要多說，於是他只得穿上他的運動外套，撐著傘繞到巷口的便利商店，順便買了本體育雜誌當成待會的消遣，最後再看著絲毫沒有要放晴意思的天空，嘆了口氣準備走路回家。

故事啪啪啪講了兩百多字解釋現在的情況，廢話不多說的終於要切入正題，為什麼會讓豪炎寺一口氣爆出粗口的原因就在於當他走到離家只剩下十四公尺（別問他為什麼是這個奇怪的數字），他不小心轉了個頭，然後非常剛好的，看到一個年紀大概只有十四、五歲的孩子蹲在電線桿旁邊，渾身濕透，還微微地發著抖。

……媽的好想罵髒話，豪炎寺完全沒意識到他本人已經爆粗口，還在想著該死的他為什麼要選擇這條路走回家，根本是他一生中最大的失策（不過要回家經過這裡是必然的情況）。 看見不該看見的東西，可惡他要假裝失憶什麼都沒看見啊！ 然而事實證明豪炎寺修也不是如此沒良心的人，而且如果那麼沒良心的話，這故事自然不會發展成一個小短篇，所以各位客倌讓我們繼續看下去。

「淋雨耍帥不好玩，小心感冒，還不快回家沖澡。」他走到小孩子面前，很難得的講了一堆話，然後看見孩子聽見他的話語而抬起頭來，在眼睛對上那雙紅色眼眸的同時，孩子又迅速的將頭埋回了雙膝之間。

嘖、真是個不可愛的傢伙。他想。

「唉、我不是壞人啦，」他嘆了口氣，抓抓腦袋，他已經開始盤算身上帶的錢足不足夠替這小鬼叫輛計程車，身為大人看到這種事情可不能放著不管，「只是你在這邊淋下去真的會感冒的喔。」

孩子沒有理他，只是繼續蹲在雨中，任憑雨水打落到自己身上。

豪炎寺搖搖頭，一邊咕噥著現在小孩真是難以親近，一邊將頭頂上的傘丟過去擺在地上。

──至少把傘留著，寧可自己淋一下雨也不要對方著涼。

「我家就在附近，傘就留給你啦，不用還。」

＊

小孩子雖然是小孩子，但是終歸是不可相信的。

這是豪炎寺回到家之後下的結論，靠誰來告訴他到底為什麼他丟個傘下去，就好像是丟了餌下去一樣，會自動釣出一隻小鬼跟著他回家啊！

這不科學啊！這年頭連出門買個菸都可以撿個人回來，還讓他在自己家裡洗澡……他今天果然是衰透了！他豪炎寺的座右銘裡頭可完全沒有一條叫做「惹事上身」啊！

豪炎寺無力的盯著浴室的門板，心想這小鬼要是出來了，他可沒有太大的自制力可以控制自己做出什麼事情，譬如說侵犯未成年少女之類的，要知道他可是個正常的男人！

唉、只能說世界上什麼事情都能發生，跟某個拍賣主打的廣告一樣，無奇不有。

浴室的門喀嚓一聲地打開，小鬼拎著毛巾擦著頭髮，身上套著豪炎寺平常穿的襯衣，過長的衣服蓋住了大腿，餘下的部分就直接暴露在空氣當中。

豪炎寺看了看，嗯……沒胸部，很好所以是男的。

也是啦，差一點就犯罪了，還好還好。

「豪炎寺修也，24歲，生日是……」聽起來像是故事開頭的介紹詞。

「不要隨便亂翻別人的駕照可以嗎？」豪炎寺無力吐槽。

「自己一個人住？」

「嗯。」

「有工作嗎？」

「有啊。」

「女朋友？」

「那種東西如果有就太好了。」

「是嗎？」

小鬼對他的身家調查似乎告一個階段，當豪炎寺鬆了口氣，想拿起桌上的茶杯啜一口安定一下心神，小鬼下一秒的發言立刻讓他在瞬間把喝下去的茶全部貢獻給桌子。

「我要在這裡住下來。」

「你開玩笑的吧！」

「我認真的。」擦乾頭髮，小鬼俐落的用桌上的橡皮筋幫自己紮了個馬尾，「我叫鬼道有人，不抽菸不喝酒不混黑道。」

言下之意就是放心收留我吧，沒問題的。

鬼道見豪炎寺愣在原地沒有反應後打了個哈欠。

好累，他要睡覺。

於是乎非常主動的掀開了豪炎寺床上的被子，動作十分輕巧的鑽了進去，前後花不到十秒。

「喂、我說你父母……」

「我沒有父母。」一句話將豪炎寺堵了回去。

……所以他現在是被強制收留了一個小鬼頭是吧。豪炎寺眨眨眼睛，臉上寫著個大大的囧字，聽見他溫暖的棉被裡逐漸傳出規律的呼吸聲，豪炎寺發現自己面臨一個天大的難題。

鬼道睡了他的單人床那他今晚要睡哪……？

靠北這問題好難想……他想放棄了行不？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一個24歲的青年收留一名14歲的翹家少年的同居故事Action！

呸呸呸，法律上同居人的定義是要做過（嗶──）才算啊！豪炎寺努力無視掉上面那行神秘的文字，他才沒有那麼禽獸，立刻就把一個沒有穿褲子就睡在他被窩裡頭的小少年給吃掉！

他沒有！

所以兩人相安無事的度過了第一夜，真是可喜可賀。

03

「我怎麼不知道你會抽菸？」鬼道皺著眉，看著風丸一手搶過他的菸盒，還順便幹走了他的打火機，啪嚓一聲，熟練的點上火後抽了口。

菸圈在空氣當中逐漸上浮，風丸長吁一口氣，「大概是跟不動混久了吧？不抽也會抽，倒是你，」他挑眉，「明明不會抽還硬要抽，搞什麼東西啊？」

「你又知道了？」鬼道不死心嘴硬反駁。

「廢話，點火時要吸才能點得起來，連這都不懂還想抽菸？不嗆死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