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遺憾,卻無力改變那些確切存在而且真實發生過的事實。
I would give anything to mend what I regret, but I could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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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鐘還差一刻走到七點,你睜開惺忪的睡眼,早晨的陽光穿過窗簾的縫隙落到床上,留下一條亮金色的光痕,你打著哈欠想要爬起身來,卻發現一隻手臂將你的腰抱得緊緊的。
你頓時愣神,才意識過來是他,你轉頭看著他還在熟睡中的面孔,皺著眉頭嘴唇蠕動著好似在說什麼夢話,沒過多久才又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是夢到什麼開心的事情嗎?你在心裡想著,嘴角也忍不住跟著露出微笑。
*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今天的他似乎有一場和隔壁大學的友誼賽,先發守門員很耗體力的,嗯,那就多加顆蛋好了,你想,嘴角掛著微笑,用單手將一顆生雞蛋漂亮的打到平底鍋內,熱油遇上透明的蛋液立刻滋滋作響。
你將煎好的蛋和火腿裝盤,旁邊的烤麵包機叮的一聲,兩片烤得有些微焦的厚片土司立刻彈了下,你用刀子小心地切成梯形後擺在蛋的旁邊,再放上切好的幾片奇異果和蘋果,早餐大功告成,純白色的牛奶在玻璃杯中安靜的閃著微光。
抬起頭看看時間,六點五十七,他還沒起床嗎?你無奈的單手插在腰上,正想轉過身回到臥室內喊他起床,卻被一股猛然的力道抱住了腰。
「哇!好豐盛啊!」他掛在你的身上,剛睡醒還亂糟糟的頭髮蹭在你的側臉,「修也你真賢慧!」
「賢慧什麼啊!不趕快吃的話,八點的課會來不及的!」你敲了一下他的額頭,「刷牙了沒?」
「早就刷啦,這樣才有健康的亮白牙齒!」他朝你咧了個燦爛的笑容,得到的回報是你的一枚大白眼。
「那就快去吃早餐!」
「Yes Sir!」
由於自己的課是下午才開始,你站在玄關看他幾乎是被蝸牛或是烏龜這類緩慢的生物給附身一樣,極其可能的拖延著時間,一遍又一遍的綁他的那個一直鬆掉(其實是被他故意給弄掉)的鞋帶。
「円--堂--守--!你再不快走等一下如果遲到的話晚餐你就不用吃了!」你還記得你以前蠻沉默寡言的啊,怎麼遇到眼前這個傢伙就變得像老媽子一樣嘮叨。
「好嘛好嘛我不過就想是多待在修也身邊啊,」他嘟起嘴,都已經大二了還像個長不大的小孩,「那你親我一下。」
「……不要。」
「我要去上課了耶!電視裡的新婚夫妻不是都這樣演的嗎?」
「誰跟你新婚夫妻!」
「唉唷、修也,親一下啦,又不會少塊肉。」
看著他耍無賴的模樣,如果被他的球隊隊員們看到自家隊長是這副德性的話,肯定會嚇得連下巴都掉下來了,你無奈的看著他,轉念又想想,這也是他愛著你的表現方式吧,如此的孩子氣,只對象因為是你,他才會耍賴,只因為是你,所以他才那麼肆無忌憚。
想到這,你不自覺的揚起嘴角,臉上是滿滿的寵溺,他的情深,他的意切,都讓你依戀不已。
你早就離不開他了。
一把拉住他的手臂,你湊過去,貼上他柔軟的雙唇,一開始只是輕輕的四唇相貼,安逸又溫馨的氣氛繚繞在左右,只是隨著嘴唇碰觸時輕微的摩擦,彼此的呼吸也開始逐漸灼熱起來,你才張嘴想要換口氣,他的舌尖就立刻探進來勾著你的,彼此追逐起舞。
一個悠長又黏膩的親吻結束後,他捧著你的臉,額頭抵著你的,黑色的瞳仁溫柔似水,直盯著你的眼眸,似乎要望進你的靈魂、你的內心深處那一塊最柔軟的地方。
你似乎能感覺到他的喉頭顫動著,有什麼話想說,你猜想著會是怎麼樣的甜言蜜語,噢不,或許是一些不著邊際的小事情,如果以他有點笨拙卻十分可愛的大剌剌天然個性來推敲的話。
雖然他的時間快要來不及了,但你還是很樂意聽他說的。
他張嘴,唇型變化著,聲帶振動而發出的頻率傳到你耳中的柯帝器,轉化成神經訊號,你眨了眨眼,大腦解讀出來的字句讓你感到疑惑。
他在講什麼?
「我要結婚了。」聲音再次重複,像是按下了重播鍵。
什麼?
突然之間講話的速度慢了下來,咬字變重,一個字一個字都無法被搞錯。
「我、要、結、婚、了。」他說,眼帶著笑意看著你驚愕的臉孔。
結婚?結婚?要結婚?
跟誰?在哪?什麼時候?為什麼我不知道?
要結婚了?
你歇斯底里的大叫起來,所有畫面立刻像被拔了電源線一般消失,留下大塊大塊的黑暗在你的眼前,你無法克制自己開始喘氣,呼吸的頻率完全亂了節奏,不管再怎麼大口呼吸,都吸不到氧氣,你絕望的抓著喉嚨,彷彿下一秒就要窒息。
算算日期,他,那個你最摯愛的人,今天要結婚了。
那兩個人大概不知道他們上次在門外的爭吵有多麼大聲吧,即便是隔音效果再好,你也還是依稀聽到了幾個重要的關鍵詞。
反正你本來就知道,因為他離開的那一天,用的理由就是這個啊。
只差沒有告訴你是哪一天而已。
你曾經在你的主治醫生桌上看見他寄來的喜帖,印成金色的,亮晃晃的顏色在慘白的日光燈下顯得多麼的刺眼,刺得你眼球發疼,腦袋暈眩。
於是你選擇逃跑,逃到房間內,把自己關在那扇桃花木門後,全身發軟,最後只能跪著嘔吐起來。
一切都是惡夢吧?是惡夢吧?如果是夢的話,醒來就好了。
你躺在床上攥緊拳頭,眼皮用力的閉著,企圖掩蓋自己還清醒著的事實,努力讓自己相信自己還活在夢裡,所有發生的傷心與痛苦,都只是一場荒謬可笑的夢境而已。
……但是如果是夢的話,你的心,怎麼還會這麼疼痛不堪呢?
*
他離去之日,即是你靈魂凋亡之時。
那麼結婚呢?
--說不定就死了吧?
你的愛,註定留有缺口,終成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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