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llipop][煜王]Phantom

01

「小煜，你又要去練習喔？」你那擁有一對像是翅膀的大耳朵朋友勾上你的肩，笑嘻嘻的問你。

「沒辦法，我吉他又不能帶回家，只能寄放在Louis那阿。」你絲毫不在意肩膀上多出來的重量，只是繼續往你原本的方向走著。

「真不曉得你爸媽在排斥個什麼勁，居然不讓你玩音樂？」莊濠全婉惜的看著你，你的音樂只要是聽過的人都說讚，甚至還有唱片公司找你發片，只是未成年簽合約需要監護人同意，你被父母發現你玩音樂的事情就拒絕了，莊濠全還為此替你抱不平很久。

「不曉得。」你只知道小時候跟爸爸說以後想組個Band，原本還笑笑聽你說著你的夢想的他就突然間發飆了，詳細罵了什麼你已經記不得了，但是印象最深刻的永遠是那句『絕對、不準、玩、音樂！』。

「可惜喔可惜，一代才子就要這樣被埋沒了。」莊濠全就這樣邊拉著你邊用著奇怪的旋律唱著他的嘆息，只是有點走音而已，你在心底笑著。

02

「欸Louis我進去練了喔。」

「小煜你真的練得很勤欸，每天都會看見你，乾脆整間交給你保管算了。」劉祿存坐在練團室外面的沙發上，懶洋洋的回話。

「下個月就要比賽了嘛。」你笑著說。

「那今天我有事，鑰匙就交給你了喔。」伸手接過劉祿存遞過來的鑰匙，插進門把，開門。

「去約會喔？」你擺出個曖昧的笑容。

「吼、你一定要講那麼明白嗎，對啦對啦！」劉祿存有點惱羞的看著你，

「再不進去你今天就別想練了！」

03

被推進練團室，然後是大力關門的聲音，看見劉祿存這個反應後你立刻放聲大笑，每次糗劉祿存的時候都很好玩。如果劉祿存跑去找他那個現任熱舞社副社長的男朋友告狀的話，大不了就出賣Louis再多爆他料就好了。

他才不想被奇怪的外星系非人類種族生物追殺，拿一個料換自己寶貴的性命，就投資報酬率來說很高的。

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你拿起自己的白色吉他，手指輕刷過一個又一個的和弦，偶爾停下在桌上的紙又寫上幾個音符。

這是你要拿去比賽的樂譜，不過到現在只完成了A段而已，力求完美，是你的原則。

04

清脆的鋼琴聲在空氣分子間流竄，調皮的流到了你的耳中。

不小心睡著了啊……你想，眨了眨眼，用手揉了揉乾澀的眼睛，你望向聲音來源。

一個瘦長的身影坐在鋼琴前，傍晚的夕陽透過半開的窗戶斜射進來，灑在少年的身上，橘黃震懾了你的雙眼，像是天上的使者降臨人間，顯得神聖而不可侵犯。

但是你的心裡只有一個簡單的疑問，誰啊？仍混濁的腦袋無法清晰的思考，右臂撐起上半身的重量，你瞇起眼睛，想看得更清楚些，卻被反射陽光的空氣塵粒給阻撓。

「煩死了。」你低聲咒罵，如貓般輕巧的走近，一聲不響的站在少年的背後，仔細聆聽從少年指頭中宣洩而下的旋律。

隨著最後一個樂音的結束，少年開口：

「我知道你站在那邊，楊奇煜同學，不用躲了。」

對吼，這裡本來就是自己可以進來的地方，幹嘛躲起來？你開始覺得你的下意識真的會讓自己變得很蠢。

「你是誰？怎麼進來的？你又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很少這樣咄咄逼人，但是呢，你真的不認識眼前這位少年，雖然可以根據他身上的校服來證明他八成是這學校的學生，可是在學校這幾年你都沒看過，他卻感覺對你很熟悉似的，很奇怪，真的很怪。

「你是學校的風雲人物，超速的主唱，是學校的人應該會認識你，我說得沒有錯吧？」他擺出了一個自信的笑容給你。

算是接受了少年的說法，你點了點頭，繼續問：

「你叫什麼名字呢？」

「這是搭訕嗎？」

「你要當它是也可以，不是也可以。」你說。

「名字對你來說很重要嗎？」他問你，臉上露出一絲傲氣。

「我覺得還好，不過告訴對方名字總是成為好朋友的第一步嘛，所以啦，告訴我吧。」你帶有點撒嬌意味的對少年說著，看著你這樣的舉動，少年忍不住笑了出來。

「叫我王子吧。」

「本名比較親切。」你笑著，肯說出來就是成功的第一步，雖然對他剛剛的回答小小的失望了下，當然，你是不會表現在臉上的，表情依舊是那副痞痞的樣子。

不過這個綽號倒是取得貼切，少年身上不自覺散發出的貴族氣息，加上白皙皮膚襯托之下精緻的五官，就像是洋娃娃般的可愛……。

可愛？等等、我怎麼會用可愛來形容一個和自己年紀看起來差不多的人？你甩甩頭，想甩掉你這可笑的想法。

「好吧，看在你那麼有趣的份上，我叫邱勝翊。」

沒想到他居然就這樣答應自己的要求，你心裡可樂了：

「就叫你小翊吧。」

「欸、別得寸進尺啊你！」

「管我！」

05

今天應該還可以再看見他吧？

你踏著愉快的步伐，不是莊濠全沒掛在你身上，也不是今天測驗拿了全班第一，而是對於那在練團室中的少年，你之前和他聊了很多，發現他是個很有想法的人，對音樂也有一定的了解，你們感覺就像是認識很久的朋友，無話不談，而在得知你下個月就要比賽了，便纏著你要聽你的創作。

「可是我只有寫好A段啊。」你皺著眉頭。

「沒關係啦！反正我也可以幫你出些意見啊。」邱勝翊拉著你的手臂晃呀晃的。

在他的死命哀求之下，你妥協了，重新坐回原本的位置，拿起擱置在一旁的白色木吉他，意識到他走過來坐到你的身邊，你按下一個又一個的和絃。

因為只有A段，所以你的彈奏很快就結束了，你抬頭，發現邱勝翊正用大大的笑容對著你：

「很棒啊，我很期待你接下來會怎麼寫下去。」

後來你們又聊了一些，你才發覺到已經7點了，就和他說了一聲就匆忙的走了。

打開練團室的燈，你看見他坐在鋼琴前，一個人低著頭不曉得在想什麼，你的心中突然萌生一個邪惡的念頭，你走近他，彎下腰，然後……

「碰──！」你在他耳邊大喊，你過大的聲響加上你過近的臉龐，他嚇了一大跳，還不小心從椅子上跌下來。

見到他這般反應，你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無法克制的狂笑了起來，這小子的反應也太誇張了吧！接收到他那恨不得殺了你的目光，你才邊笑邊伸出手拉他起來。

「你很幼稚欸！」

「不好意思啦，」你比了個道歉的手勢，「因為看見你一個人恍神恍神的，就想說嚇嚇你啊。」

「啊你在這裡幹嘛不開燈啊？」你問。

「我……我在的時候天還沒黑啊！」沒注意他有些慌張的語氣，你伸出手揉亂他最寶貝的頭髮。

「該不會是想嚇女生吧？可惜Louis很少會讓女生進來喔。」

「我對女生沒興趣。」他撇過頭，不想看你臉上欠揍的笑容。

「那對男生呢？」你低下頭，在他耳邊輕輕吹氣。

看見他僵直的身子，呵呵也太可愛了吧，你想，他臉紅的樣子讓你又想再捉弄他一次。維持著原來的姿勢，你輕喃：

「到底是怎樣？你說啊？」

「我……我……」他開始結巴。

「哎呀、小翊都不理我……」你別過頭，離開你們之間過近的距離，假裝很難過的樣子，蹲在角落畫圈圈。

「哪、哪有！」邱勝翊看到你這個樣子，緊張了起來。

「好啦、不鬧你了，來寫歌吧。」你站起來，給他個戲謔的笑容，讓他知道──他又被整了！

06

「唉呦、咱們楊大少今天心情很好喔。」莊濠全坐在你的對面，用異樣眼光看著你臉上過份開心的笑容。

「發生什麼事啊？」

你笑而不答，只是又喝了一口桌上的冰水果茶：

「欸、敖犬，你老婆手藝不錯喔！還蠻好喝的。」

「廢話，我老婆做的不好喝我會覺得你八成是被球打到頭然後味覺失常。」莊濠全得意洋洋的說，但下一秒後腦就被賞了個爆栗。

「誰是你老婆啊！還有小煜，你下次再跟莊濠全一樣胡鬧的話，小心我連你一起打。」

說話的是一個鼓著臉的男生，手上還端著一盤剛煮好的義大利麵，他將這盤面放到你的面前，救坐在莊濠全右邊的空位上。

「吼，小傑，我是誇獎你欸！」你口齒不清的說，嘴巴裡塞滿了麵條。

「你這個樣子要是出去被那些仰慕你的人看見了，會粉碎多少少女心啊？」廖俊傑邊笑邊搖頭。

「對了小煜，你是明天要比賽吧？我和敖犬都會去替你加油的。」

「嗯。」

明天就是比賽的日子，你想到練團室做最後的練習，在認識邱勝翊也過了一個月，你的曲子也差不多要完成了，雖然裡頭大部分是你的創作，但也參雜了不少邱勝翊的想法。而你似乎已經習慣作曲時有他在旁邊出意見，這也是當然的，畢竟一個月以來都是他在那邊陪著你啊。

「欸小翊、明天要比賽了耶。」

「加油喔！」

「你不來看嗎？」你問。

「我有事情不能去耶。」

「咦？」你驚訝的看向他，沒想到你只是隨便問問他就真的有事不能來，你有些失望，畢竟這首曲子可以算是你們合作完成的。

「你要替我的份好好加油啊！」他拍拍你的肩，要你打起精神認真面對比賽。

你練完最後一次，和邱勝翊說了再見就要回家，卻在踏出門的前一步，被劉祿存叫住。

「欸、小煜你這幾天都沒有鎖門，我把鑰匙給你是給好玩的喔？」

「嗯？可是裡面不是還有人？」你疑惑的問。

「這幾天來練的都只有你啊，怎麼會有別人？」

「剛剛裡面有人啊，他叫邱勝翊，你不認識嗎？」

「不認識，你是練昏頭了嗎？明天要比賽了，還好吧。」

「嗯……沒事，那我先回去了。」你抱持著疑惑的心情，看了看時鐘，有點晚了，還是先回家吧。

「嗯掰掰，加油噢！」劉祿存跟你揮了揮手，又縮回去沙發看他的電視了。

07

那首歌果然讓你如願的拿到了第一名，而你第一個就是想和邱勝翊分享這份喜悅。

但是，不管你怎麼找，就是沒辦法再找到那個坐在鋼琴前的瘦長身影。

「欸莊濠全，你認識一個叫邱勝翊的嗎？」

「沒聽過耶……怎麼了嗎？」

「我想找他，一定要找到。」你堅定的語氣讓莊濠全稍微愣了一下，又馬上回過神。

「喔？好吧，我幫你找找看。」

你問過了你所有的朋友，卻沒有半個人聽過邱勝翊，奇怪，他不是學校的人嗎？怎麼都沒有人有聽過這一號人物，就算再怎麼默默無名也總會有一兩個人聽過名字吧。你突然想起之前和劉祿存的對話，會不會他看到的邱勝翊只是幻影，可是幻影給人的感覺會那麼真實嗎？但是如果用這個說法的話就什麼都說得通了，但……

就在你不斷推翻連自己都覺得無厘頭的想法，莊濠全拉著一個人推開練團室的門跑了進來。

08

「這位是？」

「邱翊橙，邱勝翊的弟弟。」莊濠全邊喘著氣邊告訴你。

他剛剛接到他現在身旁這位邱勝翊的弟弟的電話說要聯絡楊奇煜，自己一聽見問了他人線在在哪就騎著摩托車衝去載他把他拉過來這邊。

「你可以連絡到邱勝翊嗎？」楊奇煜問，和累癱在沙發上的莊濠全道過謝，就連忙抓過邱翊橙詢問可以找到邱勝翊的方法。

「你那麼想見他？」邱翊橙對上你的雙眼，反問著你。

「嗯，很想，應該說非常想。」聽見你肯定的語氣，邱翊橙嘆了口氣，淡淡的說：

「跟我走，我帶你去找他。」

跟著邱翊橙，你們來到一塊墓碑旁。

「我哥就在這邊。」他說。

「這？你不要開玩笑了，邱勝翊還跟我一起討論寫曲討論了一個月，怎麼可能？」你失笑，就算要開玩笑，也開得太大了吧？

「我沒有開玩笑，我哥已經死三年了。」邱翊橙說。

邱勝翊一樣也是這所學校的學生，卻在三年前因為一場意外過世了，那時候邱勝翊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坐在鋼琴前作曲，他總是和邱翊橙說以後一定要跟自己喜歡的人一起做一首曲子。

「沒想到他的心願，和你，完成了。」邱翊橙看著你，繼續說：

「你一定就是他喜歡的那個人。」

「小翊……」眼角的晶瑩滑過臉頰，落在土上滴出一個小窟塿，你跪在墓碑的前面，就像本人在你面前般：

「我拿到第一名了喔，拿到了……」

「你怎麼可以這樣突然出現在我的生命裡，然後又用這種方式消失……」

「……」

09

「小煜你今天要去那邊？」

「嗯。」

又過了一年，你每個星期都會抽空到那個邱勝翊長眠的地方，坐在那邊，就算只是坐著也好，有時候會拿著吉他來唱唱歌，或是和他報告你最近又發生了什麼事情，比了什麼比賽，拿了第幾名……等等。

又有時候你會坐在與邱勝翊相遇的練團室，寫寫曲，偶爾你會聽見腦海中傳來一段旋律，這說不定是邱勝翊給你的意見，就這樣寫完一首又一首的歌。

今天是晴空萬里的大好天氣，天空很藍，一片雲都看不見。

一陣風吹來，你似乎看見邱勝翊的身影在前方對你微笑。

就算是幻影，但你會活在我的心中，永遠不滅。

你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