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太陽已經要下山了！」
見眼前的礦石鏡毫無反應，鏡智著急的抓著鏡茂的手臂，眼角的淚花又開始堆積起來。
智在旁邊看著，覺得另一個世界的自己淚腺怎麼可以那麼發達，自己都還沒開始慌張呢，他跟鏡茂對看了一眼，後者對他露出無奈的笑容，便開始安慰起鏡智。
啊啊、總覺得自己有點多餘啊。智看了一眼皮卡丘，再轉頭回來看著眼前抱在一起的兩人。
要是這個時候小茂在就好了。
「小——」
忽然之間，原本趴在智的肩上的皮卡丘耳朵聳立起來，看起來像是聽見什麼聲音，黃色電氣鼠很快地跳下智的肩膀，跑到礦石鏡前面，用前腳戳戳礦石鏡的表面。
「怎麼了，皮卡丘，聽見什麼了嗎？」智小跑步過去，單膝跪在地上。
「皮卡皮、」皮卡丘不解的歪起頭，「皮卡？」
鏡茂安慰完鏡智，這時候也走過來，「是不是發現什麼了？」
「皮卡丘好像發現什麼，但我什麼都沒看到。」智站起身來，拍拍褲子上的灰塵，「糟糕了，莎莉娜他們一定很擔心我。」
「畢竟還做出了跳懸崖這種事情嘛。」鏡茂調侃道。
「哈哈……」
「但我們還是要想想要怎麼讓你回去才行。我有一個想法，不知道你要不要聽聽看。」
「嗯？」
「我在想，既然你可以再過來我們的世界，那就表示你經過的通道和上次的通道是同一個，如果相同的通道可以再度被開啟，也就是說，這件事情就會跟太陽下山後就回不去原世界的這個說法互相違背。」聽見鏡茂大膽地做出推測，鏡智也好奇地湊過來，彷彿在聽老師上課一樣專心，「既然通道可以打開是事實，所以我想也有可能是這個通道只有在白天才可以被打開也說不定。」
鏡智了然的點點頭，反觀智一臉苦惱，抱著腦袋，像極了頭痛中的可達鴨，這種推理顯然對於總是直接向前衝的，平常不太想東想西的智來說很困難。
大約五分鐘過後，他華麗麗地宣告放棄。
「雖然聽不懂，不過簡單來說就是就算等到明天，我還是回得去就對了吧！」
「嗯，大概是這樣沒錯。」鏡茂擦擦額上的汗，和自己的智完全相反的個性的智，原來除了熱血開朗外，還是個十足的笨蛋啊！
＊
時間很快的就來到晚上，月亮高掛於半空，零星幾顆星子綴於旁邊，大地已經入睡，只剩涼爽的晚風輕輕吹拂。
茂坐在篝火旁邊，看著搖曳的火焰，一個人安靜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早些時候希特隆來跟他說晚上露營的帳篷已經搭好了，智的睡袋先給他睡，他點頭說好後，希特隆又離開去整理東西，柚莉嘉很早就睡了，莎莉娜在哪他不太清楚，可能待在帳篷裡頭幫神奇寶貝刷毛。
茂拿出神奇寶貝球，叫出月精靈，月精靈朝他親暱地叫了幾聲，然後趴在他的大腿上，他心不在焉的順著月精靈頭頂的鬃毛，四周只剩下蟲神奇寶貝細微的叫聲，還有小箭雀在樹梢上睡著的呼嚕聲音。
雖然說本來就知道小智在卡洛斯地區旅行，但他還真的沒有想到會遇上和小智一塊旅行的夥伴，那傢伙還真是一如往常的麻煩製造機啊……掉下懸崖跑到鏡世界什麼的，也就只有那傢伙的災難體質能夠遇到這些事情。
說不擔心絕對是騙人的，不知道那傢伙現在在那個世界在做什麼。
可能睡得跟豬一樣吧。
茂被自己的想法弄得笑出聲來，想起小時候智常常在大木研究所和神奇寶貝玩，有的時候待得太晚就打通電話給花子，當天晚上就跟他擠同一張床。
那時候他跟智兩個人還會爭誰躺的位置比較大，還有比賽把雙手雙腳伸直後，看誰可以先碰到床的兩頭。
他還記得有一次，智跟他躺在床上，他想睡覺，智卻一直抓著他講話，說他以後一定要成為神奇寶貝大師，要跟好多好多神奇寶貝成為朋友。
他那時聽到有點煩了，隨口就說，神奇寶貝大師才沒有那麼好當呢，而且要當也一定是優秀如我先當上。
躺在他旁邊的人想了幾下，開口，小茂的確很厲害，不過我也不會輸給你的！
想想，他們也許註定就是要和對方競爭吧。
他又想起了今天在鏡之洞穴內看見的景象，自己抱著智，溫柔安慰對方的畫面。
當時的他因為驚訝的關係所以沒想太多，但現在回想起來，總覺得有點彆扭，他跟那傢伙的相處模式才不會是這樣的，小智並沒有那麼依賴他，他所認識的小智既獨立又堅強，雖然會掉淚，但很快又會振作起來。
但是想想，如果小智多依賴他一點，好像也不會太差……
「唉——煩死了！」
茂抓抓自己的頭髮，白天還不太明顯，等到了自己一個人獨處的時候，這些煩躁的情緒才一股腦地湧上他的心頭。
啊、明明還有很多研究要做的說，小智這傢伙，等他回來一定要好好唸唸他。
不明顯的嘆口氣，茂又丟了幾根木頭到火堆裡頭，看著篝火因為新添了燃料而燃燒得更加旺烈，他慢慢的想著一些不著邊際的事情。
到底有多久沒有看到這個傢伙了呢？記得智離開神奧地方後，他們就沒有再見過面了，在這段時間內，一封信、或是一通電話都沒有。
他也是今天晚餐的時候，聽希特隆一行人跟自己聊起智的近況，才知道對方原來已經打完卡洛斯地區的八個道館，順利拿到參加聯盟的資格。
他記得那時候他說了一句話：「小智還是跟以前一樣都沒有變呢。」
也就是這句話引來了柚麗嘉的好奇，進而向他發問。
「小茂跟小智是怎麼認識的啊？」
「小時候就認識了，小智是我在真新鎮一起長大的好朋友。」茂坐在篝火旁邊，吃著希特隆煮的晚餐，雖然不及之前他有幸吃過幾次的由剛所做的食物，但也算是很不錯的味道，「小智從以前就是這種神經大條的個性，什麼事情都先衝了再說，真是麻煩你們照顧他了。」
「不不不，老實說小智比較像是我們這個隊伍的隊長呢。」希特隆擺擺手，他們這幾個旅伴的確是由小智所凝聚起來的。
「小智非常可靠的喔。」柚麗嘉說，同時舉起了雙手畫了個大圓，頭上的咚咚鼠也跟著做出了相同的動作。
之後茂在柚麗嘉的要求之下，講了幾個他和智小時候發生的事情，當然大部分是挑智出糗的事情來講，晚餐時間很快地就在歡笑聲當中度過。
小智也長大了呢。茂想，又嘆了口氣。
此外，也許是因為他心細的關係，在聊天的過程當中，他覺得莎莉娜似乎對智抱持著不太一樣的感情，這種感覺有點熟悉，像他之前在名為霞的橘髮女孩身上感覺到的一模一樣，而這種感覺在霞跟建在一起之後就消退了。
跟自己是一樣的，對智的那份心情。
知道這件事情後，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堵在茂的心口，沈甸甸的，像是魚刺梗在喉嚨，堵得他十分難受，不知不覺間，他停下撫摸月精靈鬃毛的動作，反而緊握著拳頭，像在忍耐些什麼，過了許久，他才鬆開拳頭，大口大口的呼吸。
也因為這樣，茂並沒有注意到剛剛走到他旁邊坐下的希特隆。
希特隆整理完東西後，看見茂一個人坐在篝火旁邊，前者本來是想過來喚後者去休息，卻發現茂看起來好像不太對勁，於是才坐到茂的旁邊，「一個人在這邊，在想什麼呢？」
茂眼睛直直盯著篝火，平常他並不會特別和別人講太多關於自己的事情，但希特隆的聲音彷彿有種魔力，他沈默了一會兒，才慢慢的開口。
「我一直在想，不知道小智是怎麼想我的。今天聽你們講他的事情，我才發現，他好像已經走到一個離我很遠的地方了。」
「我們兩個從小就玩在一起，更正確來說，是他拿各種事情糾纏我，拉著我陪他做一些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很好笑的事情，在我的印象裡面，他就是那個第一天出門旅行就睡過頭的第四名，一找我就是戰鬥的戰鬥狂人，我知道他有所成長，卻沒有想過他會走得那麼快。」
「我在神奧地區的時候有幸跟那個地區的冠軍見面，她是一個非常出色的女性，在鈴蘭大會結束後，她告訴我，所有的生命都會遇上其他生命，然後打亂未來的軌跡，那就是所謂的緣分束縛。」
「我們會透過彼此和彼此不斷較勁，逐漸了解對方，和對方一起成長，我想我跟小智大概就是這樣的關係。」
「所以茂君不是一開始就想當研究員？」希特隆問。
「對，我不是。我跟那傢伙一樣，本來的志向是當神奇寶貝大師。」
茂稍微停頓下來，短暫的沈默中，希特隆貼心的沒有開口，他只是安靜地看著茂抬頭看著月亮，等待對方接下來要講的話。
「我跟小智從以前就是勁敵，但在白銀大會之後我跟他說我想當研究員的事情，他好像很錯愕，那時候我跟他坦白了我的想法，我不知道他能不能了解，但他那時候還是祝福了我。」
那一天晚上對他而言，就像是走到了一個十字路口，先前智跟他一直都走在同一條路上，他看看智，智也看看他，然後他告訴對方，他要往研究員的方向前進，不能再跟智一起走了，智拍拍他的肩膀叫他加油，一個人繼續踏上成為神奇寶貝大師的路。
那個時候對他們來說，他們的世界還很小，想要與之較量的人只有彼此而已，而忽然之間彼此走向不同的道路了，某些時刻茂會突然覺得哪裡不對勁，好像少了些什麼，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對茂來說，智一直在那條名為夢想的路上行走，不曾回頭看他，甚至沒有停下來。
隨著智到越多的地方旅行，遇到的人也越來越豐富，智已經不像他一樣會將對方當成獨一無二的特殊存在對待了。
他在擔憂，他在焦慮，他的夢想改變了，變得和以往不同，成為研究員之後，他就再也不是智的勁敵了，他和智以後再也無法與對方較勁，那是不是會因為這樣，緣分就沒了束縛呢？
他害怕，他迷茫，他猶豫，覺得智會因為這樣就和他斷了聯繫，他們兩個會因為領域的不同而離彼此越來越遠，再也沒有交集。
「我想，我可能是有點寂寞吧。」茂說，拳頭握住了又放開，空空的手心裡什麼都沒有，「好像只有我一個人還在抓著過去不放一樣。」
風輕輕吹起，帶著初夏晚上舒適的涼意，穿過樹梢發出沙沙的聲響，幾片落葉落了下來，火焰被風吹得晃了幾下，幾簇火苗向上竄起，隨後消失在空氣當中。
希特隆拿下眼鏡，用衣服布料細細擦拭後再戴回去，「我想不是這樣的喔，小智其實還是把小茂你看得很重要的。」
「怎麼說？」
「他今天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我問他發生了什麼事情，他才跟我們提到關於你的事情，他告訴我們你是個很強大的對手，他從以前就一直想要超越你。」
茂沒有說話，他知道這件事情，不用聽誰講，從智一直以來的行動就可以知道。
「智其實是一個非常好懂的人，也不會隱瞞事情，所以我猜他可能今天一整天都在想有關於你的事情。而且他今天在提到你的時候，眼睛炯炯有神，發著光芒的，除了對戰的事情之外，我很少會看到他這個樣子呢，雖然也是對戰，不過我想對他而言，你一定是個非常非常棒的勁敵。」
「是嗎……」茂擠出個苦澀的微笑，「如果是這樣就好了。」
「小茂應該很喜歡小智吧？」
「——我嗎？」被希特隆的問句嚇到，茂抬起頭來看著對方，「啊啊，算是吧。」
「我就知道。」
「看得出來嗎？」
「不算明顯，但是聽你講完後，大概可以感覺得到一點點。」
「這樣啊，我懂了。希特隆，你們隊伍裡面，也有一個人很喜歡小智吧。」
「啊，你是說莎莉娜嗎？」
「嗯。」
茂站起身來，看著茂的動作，希特隆雖疑惑，但也跟著對方站起來，他看著茂轉過身面對樹林，對著空無一人的地方說話。
「我知道妳在那邊很久了，不用再躲了。」
＊
鏡之世界對智來說是個很有趣的地方，每一個他所熟悉的人的個性都跟原本他熟知的相反，像他自己熱血、富有衝勁，在這個世界就成了膽小又愛哭的人，這邊的希特隆、莎莉娜和柚麗嘉的性格也都和原本世界的完全相反。
他不由得就好奇起來，這個世界的茂，會是什麼樣子的人。
於是在吃完晚飯之後，趁著鏡茂一塊拿著水桶去附近的河流打水，智看著鏡智坐在營火前面，想著閒著也是閒著，便抱著皮卡丘過去搭話。
「小智。」
智出聲，看見鏡智身體震了一下，心想，這傢伙那麼膽小嗎？
「是你呀。」
鏡智轉過頭來，看見來者是智，朝旁邊移了移空出一個位置給智坐下，智放開皮卡丘，讓皮卡丘和鏡皮卡丘兩個去旁邊玩，看著兩隻黃色電氣鼠在地上嬉鬧打滾，智開口。
「你跟茂君的感情真好。」
「對啊，我們從小就在一起了，不過在你們的世界不是也有一位小茂嗎？今天聽你提過的那位。」
「才沒你們感情好呢，他總是跟我吵架，講沒幾句就開始嘲諷我。每個人總是會有失意沮喪的時候吧，那傢伙是絕對不會像茂君一樣安慰人的啦，肯定冷冷的看我幾下，說幾句諷刺的話後就走掉了，那傢伙總是這樣，一直都是這個樣子。」
「這樣啊，還真是無法想像呢。」鏡智皺起眉來，他實在很難把智說的那個茂的個性，和鏡茂的臉重合起來，說不定哪天鏡茂真的變成那個樣子，他會嚇到躲在家裡打死都不出門呢。
「其實我也沒辦法想像那傢伙的臉上可以有那麼溫柔的表情啦，一開始在這個世界裡見到茂君，我還覺得很彆扭，在我的印象裡，那傢伙從來不會有這種表情的，不過後來就有點習慣了。」智擺擺手，「他真的對你很好呢。」
「是吧，我最喜歡小茂了！」
「你們也是從小時候就認識了嗎？」智問。
「對啊，」鏡智點點頭，「打從我有記憶以來，他就在我的身邊了，我知道自己又愛哭又懦弱，一點都不像個男子漢。小時候有一次我被一群小孩欺負，只好跑進森林裡面，結果就迷路了，我急得哭了起來，不管怎麼跑都找不到回真新鎮的路，還不小心摔了一跤。」
「我只能一直哭一直哭，時間不知道過去多久，後來哭累了就睡著了，等我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在一個樹洞裡，而他就在旁邊。」
「後來我才知道，他找我找了好久，幾乎把整個森林都跑遍了，整個人狼狽到不行，他本來想把我搖醒，但突然間下起雨來，他才把我背到這個樹洞裡頭躲雨。」
「從那個時候我就在想，我沒有他肯定不行。」
「因為有他存在，有他一直陪在我的身邊，才有現在的我。」
鏡智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抬頭看著漫天星光，智看著他的側臉，覺得是不是星子落進了對方眼睛，他總覺得鏡智在講這些話的時候，眼睛亮亮的，盛滿了整個宇宙。
也許，對鏡智來說，鏡茂就是他的宇宙，就是他的全世界。
「真好啊。」智感嘆，伸手揉了揉皮卡丘的頭，後者舒服的發出叫聲。
「不知不覺之間就跟你說那麼多了，」鏡智不好意思搔搔臉頰，重新看向智的方向，「我不知道你那個世界的小茂跟你是什麼樣的相處模式，不過我想你們應該也不差吧？」
「嗯……」
「不管怎麼樣，我想那個小茂對你而言，應該也是個很重要的存在。」鏡智微笑，雙手環抱住膝蓋，「小智對小茂是怎麼想的呢？」
智將雙手撐在身後，想了一下後才開口回應，「我一直都覺得他很厲害，遠比我強得多了，不管是對於神奇寶貝們的知識，或者是對戰，想想還真的有點不甘心。」
「我記得之前我剛稱霸對戰開拓區，回到真新鎮時，遇到火箭隊要抓他的電擊魔獸，那時候我還不知道有這麼樣的神奇寶貝存在，我完全等不及要跟他比賽。」
「那時候我想著他都已經去當研究員了，我應該已經超越他了吧，畢竟我可是稱霸對戰開拓區的人，但皮卡丘卻還是敗給他的電擊魔獸，那時候我才發現，即便白銀大會中我贏了他，他仍舊不停地前進，踏著他自己的步伐，很快地超越我，走在我前面。」
「我在來到鏡世界之前看見小茂了，他就在我的前面，背對我，在我沒注意到的時候到了離我很遠很遠的地方。」智想起那時出現在他面前，他的勁敵的背影，像拓印一般印在他的眼裡，那句飄散在風中的話彷彿又在耳邊響了起來，「他說如果我不再加油一點的話，他可就要丟下我了。」
「我是不是一直都在原地踏步呢，我來到卡洛斯地區，朝夢想是不是又更前進了一點呢？」
智看著自己的手掌心發愣，他很少這樣懷疑自己，但他人生中的第一位勁敵無非是最為特殊的一位存在，即便智自己沒有自覺，但茂對他的看法對他而言仍舊具有很大的影響力，他們兩個從小並肩而行，和彼此說著夢想，說著對未來的想像，打從出生開始他們就參與了彼此的生命，智發現自己似乎不能接受茂正在離他遠去的這個事實。
平時沒有注意，真的想起來的時候，智才發現他心中有多麽龐大的空虛感，他忽然覺得胸口發緊，心臟好像被人給揪住一樣，難以忍受的酸澀感一股腦地湧上，淹沒了他。
「突然覺得，有這麼一點點寂寞呢。」智說，露出苦笑。
「——也許並不是像智君想的這樣呢？」
忽然有一道聲音從後方插了進來，智立刻回過頭來，發現鏡茂站到了鏡智的身後，前者讓後者空出個位置給他，坐到智的旁邊。
「我不認識那位茂，但像我，即便現在成為了研究員，我仍舊認為自己和小智沒有分開，當然也許不像你們一樣見面的次數那麼稀少，但我覺得他沒有背棄和你的約定，他跟你一樣都還走在通往夢想的道路上，你們仍然走在一起，不存在著誰拋棄了誰的問題。」
智很難得的沈默著，鏡智有點擔心的看著他，右手偷偷拉了一下鏡茂的衣角。
鏡茂對鏡智投去一個要對方安心的眼神，安撫性質的拍拍對方的背，又繼續開口。
「不然我問你幾個問題吧，智君，我可以稱呼他茂君嗎？」
「嗯。」
「當你聽到茂君跟你說他想當研究員的時候，你的想法是什麼？」
「有點驚訝，可是如果這是小茂想要做的事情，我會支持他。」
「那你覺得這個支持，會因為你們見面次數很少而跟著減少嗎？」
「當然不會啊。」
「那如果你發現他遇到挫折垂頭喪氣，或是停滯不前，你會怎麼樣呢？」
智歪著頭想了一下。小茂那傢伙，垂頭喪氣？
「那肯定就是衝過去唸他一頓啊，沒自信什麼的根本就不像他。」
「所以囉？他對你也是一樣的吧？」
聽了鏡茂的話，智覺得自己的思緒好像哪裡被疏通了一樣，他似乎可以體會到，茂那些看似是在打擊他的行為或言語，都是為了提醒他不要得意忘形，世界很大，夢想很遠，不要因為一個區域的聯盟四強或八強就自得意滿而停下腳步。
就算不常見面，茂還是用他獨有的關心在督促著自己。
因為在意，所以苛刻；因為重視，所以要求嚴厲。
隨著時間過去，他們終將會登上彼此夢想的最高峰，在那個最高點和彼此相遇。
真是彆扭的關心呢。智在心裡這樣想，不禁笑出聲。
「是那傢伙的風格沒錯呢。」
「所以智君覺得自己喜歡茂君嗎？」
久久沒出聲音，鏡智突然間丟了一個問題出來，當然被問的人想都沒想就直接回答了。
「喜歡啊。」
「跟喜歡皮卡丘他們那種不一樣喔？」
「廢話，當然喜歡啊！……咦？」突然意識到自己到底說了什麼，智的臉倏地紅了大半，窘迫的想否認，舌頭卻又好像打結一般講不出話來，「我、不是，等等——」
「呵呵。」這是來自於鏡茂高深莫測的笑。
鏡智和鏡茂對看一眼，前者眨眼，露出一個淘氣的笑容，後者則是比起了大拇指，臉上滿是對前者讚揚的表情。
真不愧是我老婆，幹得好！
＊
「我知道妳在那邊很久了，不用再躲了。」
被茂直接點名，莎莉娜被嚇了好大一跳，知道自己再也藏不住，她只好從樹後面走出來。
她不知道茂從什麼時候知道她在這裡的，「我、我不是故意要偷聽——」
「我知道。」
還沒解釋完就被茂一句話給噎回去，莎莉娜頓時覺得手足無措，接收到來自茂盯著她看的視線，以及希特隆對她投去的疑惑表情，她顯得慌亂，好在茂並沒有繼續開口針對她，她稍微深呼吸幾口，整頓好自己要說的話後，才開口講話。
「我喜歡小智。」
「看得出來。」茂說，抬起眼來看著莎莉娜，「其實還蠻明顯的。」
「那你……？」
「我怎樣？」
「你是男的，小智也是男的，這樣不會……」莎莉娜欲言又止，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說才不會顯得太傷人，導致講出來的話斷斷續續的，但茂很快地聽懂了對方想表達的意思。
「小智就是小智，對吧？」
「嗯。」
「所以你覺得有差嗎？」茂問，「喜歡小智這件事情跟他的性別，有什麼關聯嗎？」
「沒有……」
沈默降臨整個空間，柴火燃燒發出的嗶剝聲響頓然間被放大了好幾倍，迴響在空氣中，莎莉娜顯然還在腦內做思想鬥爭，看著女孩一臉糾結的表情，茂不著痕跡的嘆了口氣。
希特隆在後面好像要開口講些什麼，茂伸出手來阻止，輕輕的向對方搖了搖頭，這種事遲早會來的，只是提早面對而已，他要自己好好處理這個問題。
「不管是我也好，或是妳也好，喜歡的這份心情都是很珍貴的，小智那傢伙很幸運，有一個像妳這樣好的女孩喜歡他，而我覺得，我能夠喜歡上小智，也是一件非常非常幸運的事情。」茂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語氣十分堅定，「所以不管你認不認同，這份喜歡的感情不會有任何的改變，未來也不會被任何人影響。」
莎莉娜似乎被茂話中的力道所震懾，久久說不出話來，希特隆走過去拍了拍茂的肩膀，作為給對方鼓勵的表現，茂朝他點頭示意，並給予一個感激的微笑，表示自己接收到了。
終於可以把想要說的話說出來了。
茂忽然覺得自己心情不錯，放鬆不少。他低頭看了看時間，時間不早了，明天還要去想要怎麼開啟前往鏡之世界的通道，於是他轉過身來，準備要回帳篷休息，只是他沒有想到，他才剛踏出第一步，莎莉娜就先抓住了他。
「對你說出這種話，我很抱歉。」莎莉娜猛然彎腰，呈現九十度鞠躬，「真的很對不起！」
「也沒那麼誇張啦，只要你理解就好了。」茂說，「很晚了，快回去休息吧。」
「好。」莎莉娜說，又像是想起什麼，「……那麼，我們公平競爭？」
「我不會輸的。」
「我也是。」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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